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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青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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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安休息了兩天,這兩天一直呆在船上沒有出去過,向安推開窗,海風夾著鹹濕的味道吹進來,向安頭抵著手,手又抵著窗沿,看著外面陰沈的快要下雨的天邊,手摩擦著腰間墜著的半個巴掌大的白玉玉佩,這是那天回來之後,安寧給他的,只說讓他隨身帶著,不要輕易離身,想想,安寧還是在乎自己的,畢竟都東西是仙神的東西,說不定,比皇帝的玉璽還要珍貴。

“帝女可在?”

聽得聲音,向安起身,打開船倉的門,見宥璠撐著一把紙傘站在甲板上,身後是狂起的雷電和歷歷風聲,宥璠的臉在可怖的雷電下顯得有些蒼白。

“她不在。”

“可有說,多久回來?”

向安讓開一邊,“我並不清楚,你先進來吧。”

宥璠從容的走進去,收好傘,立在門邊,看風把傘吹落,宥璠點點手指,風雨飄搖中傘又安放好在門邊,向安端著茶上來,“先喝茶。”

“謝了。”

宥璠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向安腰間那盈盈白玉一眼,端起茶盞抿了一口。

“聽聞前幾日你失蹤了,帝女很著急,魔界冥界找了一輪。“宥璠放下茶盞,“你這是流落到何處了?”

向安一震,想不到她為了找自己,竟然到魔界和冥界去了,看著宥璠有些試探的眼神,向安壓下所有情緒,只說,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朦朦朧朧的像做了個夢,休息了這兩天,有些都不太記得了。”這倒是實話,更重要的一點,向安覺得自己像一個不太光明的人,雖不是自己意願,但到底偷窺了別人的往事,雖然安寧不知情,也未與安寧說過這件事,但是向安還是覺得有點難以啟齒。

再者,那些都是和安寧密切相關的。就算宥璠和安寧是好友,也不能拿這些事隨意說吧。雖有許多東西不明白,這些輕重,向安還是能分的明白的。

“不記得了也是好事,平安回來就好了。”

向安點點頭,“安寧也是這麽說。”

宥璠看著向安,想了想,若以後向安回歸魔界,與帝女又如何呢?“你有沒有想過修仙?”

“啊?”

向安張著嘴巴,似是不可置信,“修?修仙?”

宥璠點點頭,“對,修仙。“宥璠貼近了向安,在他耳邊輕聲細語,不知是勸慰還是誘導,“你看,你只是一介凡人,若你修仙得道,擁有長生,是不是以後都可以和帝女在一起了。”

向安忽略宥璠嘴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,覺得很有道理很讚同的點點頭,隨後想到自己一介凡人,如何才能得道,宥璠似看出他的疑問,趴在他的耳邊,“上昆侖山,拜師學藝。”

“昆侖山在哪裏?”

“一路往南,有緣自會得見。”

“若是無緣呢?”

“無緣自是見不到。”

“那怎樣才有緣?”

宥璠挑起自己耳邊一縷頭發順好,“其實若算起來,帝女,我,與你都是無緣之人,畢竟我們皆不屬於凡塵,但我們還是遇見了,可見緣分這東西實在殊異的很。”

向安點點頭,覺得宥璠說的太對了,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到安寧,不就是緣分使然麽?她身份特殊,若真想與她長相廝守,謀一個永久,不就得需自己修煉成仙才有可能嗎?

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。”向安正經和宥璠作揖,宥璠連忙推脫,“受不起,受不起。”

“受的起,若不是你點醒我,我估計我會懵懂的過一輩子。”

“哎,就算我點醒了你,這些事都是靠個人造化的。”

“總之,先謝過宥璠公子了。”

宥璠點點頭,一臉笑容。

安寧臨近傍晚才回來,外面瓢潑大雨,風急浪湧的,船在風雨裏飄搖著,安寧開門時還帶進了一點風雨,向安趕忙迎上去,看她仍舊幹幹爽爽的,松了一口氣。

“帝女。”

向安看他們兩個,知道他們有話說,自行退回房間裏,把空間留給他們,宥璠跟著安寧走進書房,“那龍子已經不在魔界了。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

“那帝女可知他去了哪裏?”

“就快出現了,韻桃的肉身我給了你父親,你回一趟南海,要回來。”

“啊?”宥璠負手踱著步,眉頭緊鎖,一臉乞求的看著安寧,“那個,帝女,你能再跑一趟南海嗎?”

安寧坐在案前,執了一卷經卷,聞言只是輕聲說了句“不行。”便又將目光放回經卷。

宥璠站在案前,“要是我父親知道了,非得打死我不可。”

“你要是早點回去,估計打的還少一點。”

“不是啊,帝女,你不能見死不救啊。”

安寧放下經卷,眼睛直直的看著宥璠,宥璠被她看的有些心底發虛,“龍君尋你的消息已有很多天了吧,回去一趟吧。”

在安寧找了一趟南海龍君之後,龍君立馬下了詔令召喚宥璠回南海,可宥璠卻一直沒有回去,當下宥璠扯著嘴皮,隨意作揖,耷拉著腦袋,不情不願的走出船倉。

安寧看著宥璠的離開的背影,眼睛深處是探究,是冷漠。

安寧看著窗外那星點明亮的晚空,聲音輕的散在風裏,“向安,你的本心是什麽?”

向安頗不好意思,撓撓頭,耳尖悄悄紅了,“和你,在一起。”

安寧蹙著眉,冷著一張臉,“你想清楚,你想要什麽?”

“你。”向安捉住安寧的手,“和你在一起。”

安寧看著他,“你和宥璠的話我知道,向安,你不適合修仙,所以,放棄這個念頭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怎麽說,說你遲早回歸原身,現在何必自尋苦頡,還是說,我與你之間,本無可能,現下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般的朦朧情意?

不管怎麽說,好像都不對,安寧看著向安,眼裏是藏不住的深情,可同時,也是藏不住的執著。

“向安,修仙一道何其艱辛,若有一點行差踏錯。。。”

“我不怕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不怕,但是,若你修仙後後悔了呢?”

“不會的。”

看向安信誓旦旦的樣子,安寧有些無力,心底那一點煩躁愈甚,“就算你修仙,我們也不可能。”安寧順勢抽開手,不去看向安瞬間面如死灰的臉。

“安,安寧。”向安蹲在安寧面前,臉上是受傷,是悲傷,是不甘,是頹廢,安寧閉著眼,不忍再看,“你,是不,是,從來,都,沒有,想過,接受,我?”

那一字一字似泣血般的詢問,幾乎用盡了他的力氣,向安跌坐在地板上,手卻仍舊用力的牽上安寧的手,臉上還帶著一絲期待的看著那閉目不語的,緘默如同無悲無喜的石像的神女。

神女終究沒有憐憫他,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。

安寧看著向安跌跌撞撞的走出去,壓下心下的煩躁,想著他帶著那枚玉佩,應該沒什麽事,而且,眼下還是先把宥璠的事情處理好,若再拖沓下去,不知還會發生什麽變故,當即在一方方帕上寫好信,方帕自化。

隨後拿著窕初扇,慢慢走在沈寂無人的道理上,隱著身形,走進了陳家,那晚的慘案已經過去一月,陳家人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,只匆匆下葬了兒媳的屍身,便搬離這裏,連旁邊的鄰居也搬離了這裏,總覺得這是個不太幹凈的地方。

安寧在屋子裏走著,看著地上那一大灘未清的血跡,已經幹涸成印,沾染上的桌角桌腿也慢慢融入木頭裏,分不出時間的長短,床上淩亂的被褥已經發臭,蚊帳被扯的東倒西歪,有一些顏色很深很臟的血跡,安寧仔細看看,不像是人血,倒像是。。。

背後有冷光閃過,安寧輕身避開,看那融入黑夜裏的“人”,雖看不到灰蒙蒙的臉上是什麽表情,安寧卻覺出他壓抑的痛苦和怒火。

安寧看著他手上的劍,劍身極薄卻極長,比平常的劍還多長出三寸,泛著冷冽的幽光,極其淩厲,而劍柄還纏著一條手指粗細的龍形。

那人不適合控劍,倒像是劍控制著他,只見那劍毫無章法,只靠著自身的淩厲橫沖直撞,肆意出招,揮出的劍氣不是浩然的正氣,而是讓人為之背脊發涼的陰怨之氣。

那劍氣行過,地上那一灘本已幹涸的血跡突像“覆活”般的鮮艷起來,飄出一股濕氣,變成溫熱的血液,迅速凝結成一滴一滴的血珠隨劍身甩出,直往安寧身上攻擊。

安寧雙手盤印,雙手現出一個個梵文,似飛舞的蝴蝶般,紛紛黏在那人和劍身上,很快便動彈不得,那“人”扯著劍,卻動不得,那血珠從劍身驟然劃落而下,變成幹涸的血跡。

安寧拿出現全鏡,本像一個圓盤,照著他們的時候卻現出一個人影,正是懷胎的韻桃。

安寧端著鏡子,“韻桃,進來。”

那人明明沒有眼睛,卻能感受到她極怒的眼神,夾著痛苦和不甘,“不。”

“你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,若你執迷不悟,我只能代行天罰了。”

韻桃松開劍身,那劍被梵文牽制住沒有往下掉,韻桃走到鏡前,“這劍,我可以拿進去嗎?”

外面刮進來一股怪風,夾著難聞的腥臭,安寧擡手把鏡子往前送一點,韻桃立刻像被吸進去一般,隱入鏡子中。

那黑影穩穩當當的握著劍,笑聲陰森,“安寧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安寧揮手,現全鏡不見了蹤影,看著那黑影冷冷道,“把劍給我。”

“呵呵。”你黑影圍著安寧轉了一圈,“在人間呆了這麽些日子,高高在上的神女也有了煙火氣了。”

安寧不和他廢話,示吾劍劍勢極快,黑影有些措手不及,用那劍擋了一下,示吾劍力壓下去,那劍輕輕顫動,安寧倏地收回劍,張開雙手,兩掌之間凝著星光,徒手上前,滿手的光亮從劍身擦過,劍快速的結冰,那黑影似沈不住這足以墜手的冰凍,丟下劍,欲回身遁走,卻被飛來的一支玉笛打的幾乎跌落在地。

黑影連退兩步,稍站穩,看著前方,一襲青衣的宥璠正怒氣沖沖的走來,身後是執了那劍看著他的安寧。

虎視眈眈,進退兩難。

那黑影咬咬牙,雙手合握在胸前,快速念動口訣,自腳底下現出一條裂縫,黑影在宥璠提劍攻過來之前迅速往裂縫一鉆,不見了蹤影。

宥璠看著安寧手上的劍,一臉疑惑,“帝女,這劍,有什麽特別嗎?”

安寧看著劍,“韻桃的屍身你帶出來了嗎?”

宥璠從袖兜裏拿出那一枚當時還是安寧裝著韻桃屍身的荷包,安寧點點頭,“回南荒。”

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即將天明的長街上,長街靜悄悄的,只有風吹起燈籠的晃影和偶爾雞鳴犬吠,兩人身影淡於長街盡頭,就像剛才這裏剛才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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